冬山河文學雜談:日常生活的最關心

          生活中你最關心的是什麼?通常,這個答案會成為時下文學的主題。自從冬山河整治之後,大家對她的印象一般是靜謐和緩、溫婉大方,適合散步或從事水上活動,看看許澤耀的〈冬山河暗時扒龍船比賽〉:
冬山の夏の夜競龍を遊む
閃閃百鳶天際に泳ぐ
燦爛の光芒素波を彩る
星空水月相輝きて映る
王秋霖攝;宜蘭縣史館提供
現在的冬山河筆直而平緩,詩中提及──夏夜裡龍舟競渡、群鳥飛越天際,讓相互輝映的星空水月更加熠熠。然而假如你未曾久居宜蘭,你可能想像不到30年前的冬山河,一點也不寧靜安祥。在〈流在我心中的一條河──冬山河文學行腳〉這首詩裡,歪仔歪詩社的黃智溶比較了冬山河現在的寧靜安祥,以及從前的狂暴、咆哮。面對冬山河,他懷抱著怎麼樣的情感呢?

(前略) 
有時 我又很矛盾地

希望 你還是那一條
每年颱風過後
水淹數十里
狂暴蠻橫、潑辣放肆
的河流

因為 我們心知肚明
只有發怒、氾濫過的河流
才有豐饒肥沃的兩岸
才有含淚後
微笑的收割

  從短短的詩句裡,就可以窺見冬山河在不同時代的形象,「寧靜」對比「狂暴」,而主要人類活動中,「水上遊憩活動」則對比「農事生產」。因之冬山河那狂暴的風雨洪澇,到底曾對臺灣文學留下什麼影響呢?
 196710月解拉颱風受災區空中鳥瞰─五結鄉冬山河下游捷徑橋附近淹水之情形 (複製照片
白土炎;宜蘭縣史館提供
 1967年解拉颱風時冬山鄉堤防流失洪水氾濫成災(複製照片) / 白土炎;宜蘭縣史館提供
複製自蘭陽新面貌─陳定南縣長施政四年有成 / 宜蘭縣史館提供

簡媜的童年意識:淹沒一切的大洪水
  簡媜,台灣非常重要的散文作家。她出生於冬山鄉武淵村,「武淵」過去在噶瑪蘭語裡是「魚簍」的意思*1。當時,簡媜所住的家屋由竹叢圍繞,如今這種景觀已日漸消失在蘭陽平原。「竹風蘭雨」─畚箕狀的蘭陽平原,自來就從太平洋收集大量水氣。在中央山脈北端迎風坡形成的豐沛地形雨,大量匯聚於冬山河流域,由於土質黏性大、河道曲折,每逢豪雨即成洪水。
  關於洪水,簡媜是這樣描述的:
「一旦水開始淹,就像全世界的雨都落在你家一般。所有地標、疆界、平地、屋舍、速度、方向……的認知系統全被粉碎;水,是唯一的空間與時間,水是唯一的存在。」
196710月解拉颱風受災區空中鳥瞰─冬山鄉冬山河支流新舊寮溪災害之情形(複製照片) /
白土炎;宜蘭縣史館提供

  水唯一存在的時空,深深形塑了簡媜的性格,她回憶道:
「一望無際的平原籠罩在狂風驟雨之中竟有一種孤寂之美,你心內激動卻無法言說─日後你學會爬梳情愫、驅遣文字,回想這一幕,確信這當時鯁在喉間的那團情緒若化成文字應該是『啊!無邊的孤獨,我在這兒!』
        這剎那間的啟蒙使你成年後每次憶起仍不免眼角微潤。你永遠秤不出這股憂傷混合歡愉的情感有多重,每當置身風雨之中,這情感便沛然莫之能御,如風飛回風裡,水流入水中。土地孕育形貌,氣候沁潤性格。颱風經驗轉化成內在支援,當你陷入生命幽谷,最想傾訴的對象不是任何人而是風雨聲,那裡面有讓你靜定的力量。這也注定,你總是那麼容易自簇擁的人潮中走開,不留戀人群的氣味。風雨中藏有『毀』的成分,你一定繼承了這基因,故週期性地向舊日告別,讓一切歸零,像大水讓即將收成的金黃稻田在一夜之間歸零。」
  是嗎?簡媜在風雨的啟蒙中,獲得了「靜定的力量」與「毀的成分」。假若是你,歷經一次又一次洪水無情摧毀、慷慨帶來,又會在生命中留下什麼呢?出於簡媜極為敏感的心思,這些極端的生命體驗,最後都成為她的作品,乃至於人生的豐沃養分。「用力張開感官神經與解析能力,環境捎來的訊息都將有非常重要的意義。」──或許是這故事不錯的註腳!
圖/《印刻文學生活誌》2013‧二月號

日常生活的最關心:當代環境文學家
  我們從冬山河流域發現了「文學」與「環境」間絲縷不絕的關連,在此其中得以認識到特定時空裡的冬山河流域環境,也瞭解到當時「日常生活的最關心」。
  那麼,當代的日常生活最關心是什麼呢?與人們最切身相關、能立刻引起社會共鳴的是哪些事情呢?從環境捎來的訊息中,我們讀出了什麼意義呢?又或著花朵的綻放,魚兒的跳躍,告訴你什麼樣的生命的道理或是生存奧秘呢?在當代的生存環境條件下,我們應該有的倫理是什麼?在後代子孫看來我們現在的決定是正確的嗎?
  未來,冬山河生態綠舟會與大家一起探索「日常生活的最關心」,一起認識現在與未來的冬山河、做個書寫不懈的當代環境文學家!
跟著冬山河生態綠舟一起來續寫冬山河長遠故事


*1 此說法採自〈宜蘭在地生活電子報〉邱水金老師專訪,另有一說武淵在噶瑪蘭語為「穆罕穆罕」新月形沙丘之意,來源為應海春的〈簡媜紀事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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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話想對冬山河森林公園說嗎?